筚路逢芒

南北有相逢③

南霁视角: @轻薄的筚林-mio
北醉视角:  @顾可乐 

「Chapter 3:不须耳鬓常厮伴,一笑低头意已倾。」

算上提前毕业和修博带本科生,施南稔一共学了8年心理学,教了两年的大本选修(和学心理学的时间重合一部分),脑回路有时候会和平常的人不太一样。大概算是一种职业病,他说话的时候喜欢下意识暗示一点信息。有时候他自己都会觉得自己好像有点阴谋论。

譬如他本来没有想过要回应这件事,但是看到北醉回应在前,他也不好不表态。

本来他想要转发的,但是自己想说的话有点多,转发会限定字数,所以他只好先给原微博点了个赞,然后重新发了条微博表明自己的态度。

第一,表达一下对原po剪辑音频的辛苦。第二,慰问一下原po。第三,拐着弯地表达一下他和北醉真的没有能刷cp那么熟的程度。第四,长弧之前关怀一下微博里的大家,顺便转移一点话题。第五,说明自己回归的时间,并隐晦地表明粉丝们在自己家玩就好了,不要去北醉的微博下面闹。

但是……他翻了翻北醉回应那条微博下面的评论——自家唯粉大概是没有去北醉微博下面跑……但是一夜之间他俩的cp粉怎么多了那么多?

还有……道理他都懂,但为什么打[北南]tag的人比[南北]的人多?

他现在正在学校办公室里,正是饭点,和他一个办公室的老师先后离开了,只剩下他一人和阿尔弗雷德•阿德勒[注]的画像对视无言。

修长的手指在棕色的办公桌上敲了敲,发出了鼓点一般有节奏的声音。六人的办公室此时只剩他一个人,难免显得有些空旷。大概是心理作用吧……虽然办公室里拉上了窗帘开着暖气,但他还是觉得有点冷。

虽然知道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作用,他还是稍微拉高了一点毛衣领。

南霁隐隐觉得有些不妥,退出微博登上了二次专用qq,好友列表里有很多各种途径加上的人,他索性直接点出了搜索框,输入了北醉的名字。

啊……找到了。

他没有清过消息记录。他和北醉的消息记录还停留在两年前合作一次广播剧时候相互礼貌的问候上。

他点了几下屏幕,编辑了一条信息过去。

[南霁:北老师您好,打扰了。这几天您的微博评论可能比较闹腾,如果cp粉让您不愉快,请尽量不要放在心上,过几天或许就没有那么活跃了]

稍微等了一会儿,那头还没有回应。南霁按下锁屏键,把手机放在了一边,不再去管。

办公桌上的书整齐到了一丝不苟的地步。施南稔扫了一遍书名,目光突然凝滞了,带着一点不可置信的意思。

——众多心理研究类的书里……为什么偏偏多出一本《朱生豪情书》?

施南稔的手指已经搭上了昨天还没看完的一本心理学论著,手指还没来得及用力把书推出来,他却松了手,偏了一点方向,把旁边那本《朱生豪情书》拿了出来。

也许书里会有主人的信息?

书的封面被扣着紧贴他的毛衣,在触摸到针织毛衣软软的触感的时候,施南稔的拇指忍不住在上面蹭了蹭。

……人都是会有趋利避害的本能的啊。

避开了用餐的高峰期,现在职工食堂的人不是很多。施南稔接过餐盘,目光在大厅里扫了一圈,好像没有熟人,于是他随意挑了一个周围没有人的位置坐下来。

施南稔翻开封面。扉页有点太过于干净了,甚至一点短促的笔迹都不曾见到,侧缝仍然是被刻意漂过的白,没有一点积灰或者老书被翻旧应有的黄,施南稔几乎可以判断,这是一本新书。

有机会进他办公室的应该有三类人。应该不会是办公室的老师干的——再怎么说,那些发际线随年龄正相关增高发际线的教授也不像是会看这类书的人吧。但也不太可能是学校的环保工人干的——施南稔一天一般两节课到三节课,一下课学校就不常见到他的踪影。因此,他并不常见到打扫办公室的工人。

那——可能性比较大的,应该就是上过他的课的学生了。

而且……会送他整本情书的,应该是个女同学。

施南稔有点头疼……二次元的cp还没推个干净,三次元又缠上了。

况且……他喜欢的不是女孩子啊。

他的手指在书的侧缝滑过,随手翻开了一页。他一目十行扫过去……突然有点后悔带这本书出来了。

施南稔正想捏着鼻子勉强看两页,手机屏幕突然亮了起来。

是北醉的消息。

[北醉:没关系,我觉得还好。]

八个字两个标点,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一句话,施南稔却突然忍不住轻笑了一声。不经意带出的气融在空气中,化解了一点周遭的寒意。

“您好,请问我可以坐您对面吗?”

正值此时,施南稔听到了一个让人很舒服的声音。他顺着声音抬起了头,顺着面前的人穿得平整妥帖的西装和正把手机收回包里的手,他直直地对上了一双深黑的眸子。

施南稔从前、乃至以后,都没有见过这样一双眸子。他的眼睛像是一块无暇的黑曜石一样透着晶亮的光,像是他所见之处都承载着他眼中的细碎星光一样,投影在他的瞳孔上,也点出了细碎的光芒。

他的嘴角稍稍勾了起来,像是带着礼貌性的笑,连同眼角也稍稍弯了起来。因为正俯视着施南稔,他稍稍低了头。

施南稔突然想起了刚刚匆忙之间从情书集里看到的一行字——

[不须耳鬓常厮伴,一笑低头意已倾。]

沉默的时间有点长了,施南稔稍稍平复了心情。有刻意的嫌疑——他的目光从那双眼睛移向了别处。轻轻咳了一声,他才回礼一般地笑了笑,把手摊开指向对面。

“当然,请随意。”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施南稔觉得,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前这位教授眉眼弯得更深了。

大约是出于社交礼仪,他并没有在施南稔餐盘边放着的那本情书集留下太多眼神。施南稔却莫明觉得自己好像有点脸红,趁着他不注意的时候,悄悄地一点一点把书挪到了自己的膝盖上。

所幸这位教授并没有对此报以过多的意见。

因为工作需要,施南稔常常观察一些教授的微表情,顺带也记了一下他们的五官特征。施南稔观察过学校很多人,他确定并没有在学校看到过这么一位……异于常人养眼的教授。

他想起了那位来自苏黎世的华裔教授,学校昨天说他今天下午会到学校,差不多是这个时间。于是施南稔试探性地开口,“……言教授?”

对面的教授挑了挑眉,大概是没有想到还没有自我介绍就被认出来。他的眉骨愈是显现了一点,眼睛流转了一点揶揄的笑意。

施南稔突然懂了昨天公屏上滚动了很多次的一条弹幕——[男神你别笑了我的血槽都快被清空了]。

“对,我是言寸。”

常年混迹网配圈,导致了施南稔对好听的声音十分敏感。这位言教授的声音显然像他本人一样,一瞥一闻中自有惊鸿,大约有能让人沉眠不复醒的魔力。

这样的人……实在有点可怕。

“如果方便的话……能不能告知一下你怎么猜是我的?”

大约被这个过分舒缓的声音给安抚了,施南稔无意中忽略了言教授对他的称呼已经从“您”变成了“你”。施南稔觉得自己的耳朵有点痒痒的,有点想挠一挠……但无奈言寸就在他身前,他只好弓着食指蹭了蹭自己的鼻尖。

他权衡了一下,直接说“我喜欢观察别人”似乎不太礼貌,他只好退而求其次,选择了一个不算谎言的说法。

“那现在正式介绍我自己。我是施南稔,接下来的一个月,我会协助您一起完成课题。所以,身为您的搭档,昨天校长给我看过您的资料。”

可能是他的错觉,他每说一句话,对面的言教授的笑容好像就会更深一点……在施南稔看来,言寸活像一只正守在洞里等着猎物出来的一只大尾巴狼。

“原来是这样。”言寸点点头,黑曜石一样通透的眼睛笑意盈盈地和他对视,“既然我们是未来会朝夕相处的搭档,施教授不必用敬称,名字或者‘言教授’都行。”

本来言寸坐在他对面的时候,施南稔还有点意外的紧张的。但是听到他说“朝夕相处”的时候,施南稔的紧张突然一瞬间烟消云散。

他忍不住笑了一声。

……

不知道是自身家教还是在苏黎世的耳濡目染,施南稔给他介绍学校的主要建筑的时候,言寸都表现得很绅士。他的话并不算多,但每次都能接上重点。

施南稔甚至觉得,这样的人大概是应该被画在泼墨的山水中的。被山岚隐隐环绕的远山,生出碧苔的山谷间湍湍涌出一捧清澈的活水。言寸大概会是一个立于小溪流旁边的一位雅士,不必坐在高楼上手拨瑶琴,与友人对酌秉烛款款夜谈似乎也不失风趣。

——但施南稔很快发现,言寸可能不是一位合格的“雅士”。

他们途经一片小树林,毕竟不是专业范围之内,施南稔也不太清楚树到底是个什么品种,只知道似乎是个小情侣谈情说爱必经之地。施南稔瞥了一眼小树林,觉得不太合适,没有多讲。

言寸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眼睛里湍湍的都是笑意,不经意地垂了一下眼睛,声音一派正经,第一次主动说话。

“施教授,你的衬衣扣子松开了一颗。”

施南稔诧异了一下,然后跟他一样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衬衣领口。

两颗扣子列成一竖排,一直向上延伸到他的喉结下方,更向上的话……还能看见露出的一小截白皙的脖子。

但是——哪来的松开的扣子?

他蓦然抬起头,便映入言寸揶揄地笑着的眼中。施南稔知道自己上当了,于是牵了牵嘴角,和他相视一笑。

“谢谢言教授提醒。不过我已经用意念把它扣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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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阿尔弗雷德•阿德勒:奥地利精神病学家。人本主义心理学先驱,个体心理学的创始人,曾追随弗洛伊德探讨神经症问题,但也是精神分析学派内部第一个反对弗洛伊德的心理学体系的心理学家。著有《自卑与超越》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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筚林小剧场:

言寸:既然我们是未来会朝夕相处的伴侣,施教授不必用敬称,“老公”或者“男朋友”都行。

施南稔:……不如你叫老公我叫老婆?

言寸:对啊,我是叫你的老公啊。来,媳妇儿,再叫一声?

施南稔:……我想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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